谷乡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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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了,近了……每当在火车上看见那片金灿灿的谷子地,农大副教授徐为国的心总会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,手里的背包带也攥的更加紧了。这次应邀回家乡参加第八届世界小米起源与发展会议,也让他这个敖汉人的归回有了一个更加特殊的意义。

所谓近乡情更怯。漂泊在外许久,只要想起这片故土,就会让渗透在骨子里、血脉里的情感不由自主地沸腾了起来。

那魂牵梦绕的家,挥之不去的温暖始终带着弥漫到骨子里的香气,那是家中的饭桌上,一锅黄澄澄、热腾腾的小米粥的香气,无论走到哪里,都会予人以温暖和踏实。

   算起来,今年已经是他离开家乡的第15个年头。多少年的漂泊,为国的敖汉胃一直没有变。只要有时间,都会自己下厨,煮一锅姐姐邮寄来的小米粥,透过那缓缓上升的热气,好像还能看到父母慈爱的面孔,姐姐忙碌的背影。幼时那些快乐的时光也跟着回来了。

“到家啦。”车渐渐停稳后,下车的人也跟着向门口涌去,不知道谁忽然喊了这么一句,也让周围的人跟着都加快了脚步。听着这句话,为国也赶紧融入人流,跟着也加快了脚步。作为敖汉的孩子,父亲在自己离开家时的叮嘱始终回响在耳边,“走到哪儿,都要记得敖汉是你的家。”

换乘回乡的客车,看着车窗外的景象不断刷新,为国还是停不下自己张望的眼光。距离上次回归只有短短的一年,家乡的新变化始终不断。一路上,熙熙攘攘的人群,平整通畅的柏油路,灯火通明的建筑,让家乡也有了更多的时代气息。

临近傍晚,车辆缓缓驶入乡间公路,看着一排排高大的杨树缓缓向后,为国知道,家更近了。

“国儿,在这儿。”知道他要回来,姐姐依旧等在熟悉的地方。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小包,姐姐缓缓打量着眼前的弟弟,“又瘦了,要注意身体呀。”相视一笑之后,姐姐照例走在前面,还给为国的还是那个瘦削且坚定的背影。

还是像小时候那样。只要回家,姐姐都会走在前面,时不时地回头看顾背后年幼的弟弟。9月的微风,夹杂着点点凉意,还能听到不远处人们在田地间忙碌的吆喝声。

依稀间,为国好像也听到了父母这样的吆喝着。记忆中的每个9月,都是一家人最为忙碌的时间。父母早出晚归地忙碌在地里,家中的姐弟也会在收割过后的田地间打闹嬉笑。尤其是回到家中,全家围坐在桌前,享受着丰收后的第一碗小米粥时,已经成为了为国记忆中最为珍贵的画面。

“地里都忙完了?”为国一边走,一边和姐姐拉起了家常。和小时候一样,姐弟俩虽不善于表达情感,但却把对方的一点一滴记挂在心上。

还记得那个9月,是为国考上旗里的高中的时间。当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的那一刻时,父亲紧皱的眉头,母亲哀愁的面容,让为国的喜悦一下跌至谷底。抬头看看远方的那片金黄,为国这才明白,这片土地里能承载的太过微薄,微薄到撑不起任何的希望和梦想。

率先打破尴尬的是比他大两岁的姐姐。是姐姐毅然放弃了继续读书的机会,选择踏上了去南方的火车。那时之后,为国好像一夜长大,人也跟着沉默了下来。除了读书,为国一有时间就是和父母一同忙碌在田地中,那时候,他真的恨不能地里能结出一粒粒的金子来,好像只有这样,就能让家里生活好起来,也能让漂泊的姐姐早点回家。

“嗯,快了。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。”姐姐轻快的话语打破了为国的回忆。“家里的小米粥早熬好了,到家就能喝。”说着,姐弟两一起加快了脚步。

走进院子,迎面就奔来了姐姐的小儿子。一把抱住自己的外甥,为国也循着那熟悉的米香进了房间。和姐姐姐夫一家围坐在桌前,仿佛也找到了过去的时光。眼前的热气腾腾,身边是外甥、外甥女的打闹嬉笑,一切好像都还在昨天。

一口小米粥喝下去,依旧还是过去的那份香甜。过去这么久了,这一口米香就像长在心里一样,只要一入口,就能第一时间还原出心底的那份念想。

墙上,父母的照片被姐姐擦的锃亮。今年,已经是父母走的第5个年头,他们把一辈子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,这里有他们的心,也有他们的根。自父母走后,务工的姐姐也回到了家乡,选择了继续留在这片地里。尽管在南方事业已经小有所成,但是父母的叮咛,就让姐姐毅然返回家乡。

“明天开完会,我也去地里帮忙。”吃完饭,为国照例和姐姐一起洗碗。“就回来三四天,还要开会,可别累着,都有我呢。”姐姐在那边赶紧打断弟弟的话。就像之前一样,就算他在校找到了兼职有了收入,务工的姐姐还是怕他累着耽误学业,照例把自己的收入一份邮寄回家,一份邮寄给他当生活费。

“姐,你才是最累的。家里要不是有你撑着,那也没有今天的我了。”为国只要一提起姐姐,一种愧疚之感就会在心底升腾。“这是什么话,这也是我的家啊。”姐姐甩甩手说,“我还想把在南方积累的工作经验,还有这些年的积蓄拿出来,也开一个公司呢。”

“你以后就跟我在北京生活,还操那么心干啥。”为国急忙跟着说,仿佛也只有这样,才能报答姐姐的一片心意。

姐姐看着他,笑笑没有说话。

“咱们敖汉小米最大的特色,就是采用传统的农耕方式耕种……”第二天的会上,为国听着敖汉本土农业专家旗农业局一位技术人员的介绍,心里忽然闪过了父母面朝黄土,背朝天的画面,迎着刺眼的阳光,父母头顶的汗水晶莹可见,后背的衣服上,由汗水绘制出的地图弯弯绕绕。在那个画面里,他拼命地呼喊父母,那个背影一转身,又变成了姐姐的模样,而唯一不变的,还是那风尘仆仆的脚步。

回家之后,他也换了衣服和姐姐一起忙碌在地里。当时,看着那一堆堆由小变大的谷垛,他也好像忽然明白了,父母对于这片土地的情感,而今天,只有

让这片土地承载起更多的梦想、更多人的生活,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告慰。

   姐姐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,“咱们这敖汉的小米,就是特别,始终保留着自己的特色。喝着就是不一样吧”。“是啊,走到哪儿都想这一口呢。”为国笑笑说。  

“姐的公司已经注册了,就专门推广咱们敖汉的小米,还想搞一些小米深加工。”收拾起工具后,姐姐开心地和为国分享着自己的喜悦。“你之前不是问我为啥要回家吗。那就是我无论走到哪儿,敖汉都像是一个回声,在召唤着我回家呢。”姐姐一边说,一边望着弟弟。

“姐,咱敖汉的小米就是特别在一个心上。我对你有信心,回到北京,我给你注资,当你最大的股东。”

“钱就不用了,我们这两年也挣了钱了。但是我希望能得到你的技术支持。”姐姐笑着说。

“没问题,敖汉也是我的家啊,我也应该出分力。”看着那片已经收割完的黄土地,为国心里满溢着快乐,曾经那个少年的自己,站在那片土地中的期盼在今天也有一个回答。

明天,又是崭新的一天了。






 

     

编辑于2024-03-28 07:03:0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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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风满袖身常泰, 皓月盈心福自多。